你好,请给我一口饭吃。

【南以颜喻】海风吹呀吹

*出营之前 总决赛





我想拥抱你。

























 

 

 

 

张颜齐从天台查完成绩下来,脸色就变得不太自然。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可周震南懂,他甚至感同身受。有过几次类似经历的周震南是知道背后一定会有资本家的操作性,自己也曾经受过这样的伤害。但他却不希望经历这一切的人换成了张颜齐,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他们想看到的张颜齐,才不是张颜齐。

 

 

周震南想给他一个拥抱,可是行动起来却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张颜齐没抬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印有排名的纸条发愣,好像要把纸看出个窟窿。

 

 

但是他知道,就算是把纸看出火来,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都想要放弃了。从在舞台上露面后就一直展现出“无所谓我是来学习的结果不重要”的样子,可是他也是个男人,他也不想输,甚至想再往上冲一冲,再拼一把,告诉自己你远远不止这些。

 

 

可是突然间,这一切好像失去了进行下去的动力。

 

 

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可张颜齐偏偏认为有个人不一样,他相信对方可以感受到自己所感受到的,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悲。这是他二十年人生里第一次这样对一个人充满信心。

 

 

周震南想安慰他,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儿:“大男人的别动不动就耷拉脸,怪丑的。”

 

 

要是放在以前,张颜齐一定会跳起来反驳他,揉乱他的头毛。但这次,周震南抬脸就看见张颜齐低着头,睫毛在上下颤动,就着灯光,眼角好像有亮亮的东西在闪动。

 

 

他也愣住了。

 

 

——张颜齐哭了。

 

 

“周震南。”沉默许久,是张颜齐率先打破沉默,“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差劲啊。她们为什么喜欢我啊。”

 

 

周震南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善于经营各种人际关系的人——他朋友多,没人不喜欢周震南,他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和众人打成一片。可现在看来,张颜齐好像成为了一个例外,周震南说不出话,话哽在嘴边可就是说不出口。他突然有了强烈的挫败感,他想安慰张颜齐,对方耷拉着脑袋,像只突然没了精神的大型犬。

 

 

他干脆跟张颜齐一起沉默。正片节目录制结束后已经是深夜,周震南去张颜齐的房间拿之前无意间落在那里的东西,进门后看见了桌上张颜齐最近写好的词。夏之光去洗澡了,他一个人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霸占了张颜齐的床位,盘着腿端详那张词。

 

 

紧接着便是方才这一幕。

 

 

入营之前周震南并不认识张颜齐,入营之后才知道他曾是个地下rapper,张颜齐偶尔也会对他讲起自己的奋斗史,可那是周震南从未经历过的生活。简易的舞台,咄咄相逼的对手,质量并不好的话筒——每次张颜齐在周震南面前提起这些,对方也只会用好奇的目光盯着自己。

 

 

 

 

 

 

 

 

 

 

那晚张颜齐意外地睡的踏实,失眠的却是周震南。隔壁床夏之光的呼噜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周震南把两只胳膊叠加,枕在自己脑后,靠在墙上发呆。不远处就是大海,黑夜中的星光岛被寂静笼罩,闭上眼还能听到海浪声。

 

 

张颜齐平时晚上失眠的时候也会像这样听海浪声吗?周震南突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可是没有答案——张颜齐在另一个房间睡的香,除了隔壁床沉睡的夏之光,就只剩下远处汹涌的海浪声。

 

 

早上张颜齐捧着烫好的茶杯来叫他起床,周震南顶着黑眼圈跟着他下楼吃早餐,一夜无眠让他并没有胃口,咽下最后一口粥,周震南随手把还没动过的包子扔进张颜齐的盘子里。不速之客被张颜齐轻轻捏起来,一口吞掉。

 

 

和他们一起吃早餐的还有焉栩嘉,他看起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周震南和张颜齐总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暗潮涌动,但谁也不多说。

 

 

“我吃饱了,先去练习室了。”周震南打了个哈欠,偏过头去看张颜齐,“你慢慢吃吧。”

 

 

张颜齐点头,把水杯递给周震南:“那我中午去叫你吃饭。”

 

 

周震南跟在焉栩嘉的后面一步步挪动,昨晚红了眼睛的张颜齐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想了很多,可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到底是在替张颜齐感到不平,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张颜齐和他真的太像了,至少在负面情绪的消化这一方面,两人简直如出一辙。在别人面前,张颜齐就像朵带刺的玫瑰花,张扬却又内敛,礼貌的微笑在他脸上扎了根,他总是在笑,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可周震南知道,真相不是这样的。

 

 

他也会在深夜用被子把头蒙起来,灌溉被子上绣的精致小花,也会在情绪的驱使下跑到天台一个人吹风,仰着脸看着月亮发愣。

 

 

但流眼泪的张颜齐,昨晚他还是第一次见。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了想去揪着负责人的衣领质问为什么的冲动,为什么可以理所当然地将一个少年人的赤诚和热情摔在地上反复践踏。最终还是张颜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算了,反正都会好的。

 

 

未来还很长,谁都看不到远方。

 

 

 

 

 

 

 

周震南原以为事情到这里总该告一段落,可当张颜齐连续三天没来找他,甚至在营里就连碰面对方也是冷淡的样子时,他才意识到不对。

 

 

——张颜齐在躲着他。

 

 

对于这场没由来的冷战,两人谁也没有迈出打破的第一步,周震南感觉莫名其妙,可他就是没有勇气,去揪着张颜齐的领子大声问他为什么。

 

 

是夏之光先看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某天早上他叫醒周震南,随口问道:“最近张颜齐很忙吗,他怎么不来找你了?”

 

 

字字句句像一块块巨石,硬生生坠在周震南心上,砸的他生疼。鼻子发酸——但也仅此而已。

 

 

是啊,为何呢?

 

 

他顶着蓬乱的头发对着夏之光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在说气话——周震南自己也清楚,他有多少次刻意装作不经意路过B班的教室,偷偷瞄一眼张颜齐在做什么,当他看见对方在练习室和伙伴打打闹闹内心就一阵发酸,这场冷战太过莫名其妙,他根本没有准备。

 

 

他和张颜齐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他之于张颜齐是什么样子的周震南并不知道,两人好像已经超出了并肩作战的战友的关系,刚刚超过这条线,却看不到下一条水位线。

 

 

下了课,周震南和焉栩嘉一起回宿舍,一出门就看见宿舍门口站着的张颜齐,他和张远聊得开心,周震南却纠结了一整天。周震南穿了件极宽松的衣服,活像只魔鬼鱼,他把手缩回衣服里,走在焉栩嘉前面,朝着张颜齐和张远走去。

 

 

焉栩嘉好像知道了他的意图,在经过两人时用手拽住了周震南的袖子,周震南的笑容适时绽放,和他打打闹闹,可张颜齐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动也没动,全把他俩当作空气。周震南内心升起强烈的挫败感,走远后躲开了焉栩嘉伸出的手,一个人走进了电梯。

 

 

张颜齐站在后面看着耷拉着头的周震南,心里一阵苦涩。在入营之前就有人提醒过他:对结果不要抱有太大期待。他自己清楚,但是在认识了周震南后却燃起了熊熊斗志,他不信命了,他又偏要闯一闯。

 

 

他和周震南聊得来,干脆把最真实的一面展露给对方看。周震南在他面前像个小朋友——本来就是,他皮肤又白,个子又不高,软软的一团,让张颜齐恨不得把自己能拥有的所有美好通通一股脑儿全塞给他。对方怎么想的彼此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偏偏两个人谁也不先戳破那张白得透明的纸。

 

 

张颜齐没回阳光房,反而去了自己在大通铺的床位。大通铺的人少了将近一半,但还是有人旁边的过道上下棋,笑声钻进他的耳朵,张颜齐觉得有点吵。

 

 

他干脆用被子蒙住头,在黑暗中陷入沉思。虽然开着空调,但是张颜齐还是被闷的满头大汗,他又掀开被子,下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了,只有远处的灯还固执地亮着。最近训练强度大,大家都早早睡去,这时已经响起鼾声,他更睡不着了。

 

 

他叹了口气翻身下床,朝着洗手间走去,想着洗把脸再去练习室修改一下最近刚写好的词。洗手间也亮着灯,有水流声,进去后张颜齐愣在原地——是周震南。

 

 

周震南也是一脸吃惊,嘴上还挂着泡沫,牙刷刚刚放进口杯里。“你也还没睡?”周震南很快发话,张颜齐机械地点头,一时间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周震南漱完口,肩上还挂着毛巾。白炽灯毕竟没有家中的灯光柔和,两道人影被挡在门框外,叠在一起,纠缠不清,砖缝像藤蔓,缠绕在影子周围。周震南感觉快要窒息,张颜齐也觉得浑身不舒服,可谁也没先迈开脚步。

 

 

有些话总要说开,偏偏两人都变成了胆小鬼,一步步走得小心翼翼,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窗外有蝉鸣,还有风吹动树枝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张颜齐脑子发热,冲动涌上来,赶也赶不走,躲也躲不过,几乎是下意识,他叫了对方的名字:“周震南。”

 

 

沿海城市的风刮过只开一条缝的窗户时总会发出呜呜的低鸣,冲动被吹熄,他的声音又渐渐降低:“你……早点睡。”

 

 

周震南抿着嘴沉默,却像个受了罚的小朋友,垂着眼帘好一副委屈的模样。张颜齐突然感到自责,尴尬的气氛责任在他,让周震南失望不解的责任也在他,他的小朋友本来不需要承受这些,可现在都是因为他。

 

 

张颜齐感到几近窒息,他突然想起了两人第一次同台时周震南在舞台上流了眼泪的情景。他俩并肩站着,镁光灯和欢呼声显得有些飘渺虚无,他眯着眼睛看向台下的灯牌,可思绪在周震南的抽泣声传过来时突然变得慌乱。周震南忍得整个人都在抖,周围人都不知所措,可张颜齐却意外地清醒——他把肩膀靠向周震南。

 

 

周震南的手臂像是穿越了层层迷雾,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跨过一层又一次的障碍,稳稳地降落在他的肩上,手指扣着他的肩膀,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当周震南脸上的温度传递到自己的指尖时张颜齐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导演声嘶力竭的怒吼从耳返传来,可他什么都不怕了。他轻轻拭去了周震南的眼泪:“帅的,南南,擦干了再看。”

 

 

这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像举行某种仪式,他喊了他的昵称。

 

 

 

 

 

 

 

 

 

 

周震南把凉水拍在自己脸上,然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愣。高强度的训练导致他的睡眠一直都不充足,眼底乌青一片,头发长得盖过眉毛,整个人在灯光照射下显得有些颓废。

 

 

他开始自责,在刚刚他就应该揪住张颜齐的衣领,问他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间转变了态度。还有——

 

 

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说完。

 

 

大通铺已经熄灯,只有洗手间还亮着灯。海风还在吹,海浪像心事一样汹涌澎湃。

 

 

总决赛来得措手不及,所有的不解和不满都躲进了练习室里挥洒的汗水中。两人在没有互相约定的情况下选在了一组,但小组节目中两人无互动,也并没改变什么。

 

 

周震南和张颜齐又都在各自忙自己的原创,因此即使打了照面也只是互相问候一笔带过,可是张颜齐早在那个无眠夜晚就下定决心,有些事还是得年纪稍大的自己先说出口。比如那份抱歉,或是那份被自己封印在心底却时时汹涌着喷薄而出的爱意。不管周震南是怎样的想法,他都得说出来。

 

 

青岛的夏天来得又凶又猛,偏偏这时所有的选手又回来准备返场表演,大通铺又添了些生气,随之而来的还有空调也抑不住的闷热感。张颜齐这才搬回了阳光房。隔壁的床空了将近一个月,王晨艺走的那天大家都出去送他,他拥抱了每一个兄弟,偏偏走到张颜齐和周震南两人面前时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三人出的外务多,他看到的自然也是与其他人所见的不一样的东西,有的事情旁人看不出来,甚至在局里的两个当事人也不清楚,可是王晨艺却都猜了个差不多。

 

 

张颜齐明白他的意思,周震南也低着头,愣是连“再见”也吐不出来。

 

 

张颜齐举着最终定下来的词稿躺在床上看,可心思早就飘到另一个房间的周震南身上。两个人是前后回来的,但是一句话也没说。张颜齐越想越烦躁,干脆把纸扔到一边,用被子盖住头睡了过去。

 

 

他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起来的,直起身子就看见了立在窗前的周震南。他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震南?”他叫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到眼前的小朋友,“挺晚的了吧,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周震南压着嗓子回答他,张颜齐听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你居然还能睡着?张颜齐,你可真行。”

 

 

“你那天晚上是不是有话没说完。”肯定的语气。张颜齐抿着嘴不说话,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行动,周震南就抢先一步来质问他。

 

 

他不说话,就当作默认。周震南一步步走近他,在靠近床边时停下脚步:“那你说吧。”

 

 

周震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个高贵的小王子。

 

 

他有些强硬的态度惊到了张颜齐,同时也无形中推了他一把。张颜齐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站到周震南面前与他对峙着。

 

 

周震南眼睛很亮,在小小的房间里却成了唯一的光源。

 

 

张颜齐望向周震南的眼睛,温柔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来:“如果我总决赛有所进步,我能追你吗。”

 

 

他声线本来就低,此时此刻在黑夜中却有了蛊惑人心的能力。周震南的脑子里噼里啪啦地炸起了烟花,整个人都变得晕乎乎。张颜齐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我没有躲你,我只是觉得好像还没有达到可以与你并肩的地步。”张颜齐叹气,“这些话我早就应该说了的,但是说出来可就完蛋了。这应该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秘密的。”

 

 

“你能再等等我吗南南,就一下,我很快就来。”

 

 

一个无声的契约在黑暗中成形。周震南感觉自己踩在云朵上,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他没有回答张颜齐,但他知道张颜齐已经收到了答案。

 

 

周震南曾经看到过关于灵魂伴侣的描述,原本他对其是毫无兴趣的,可入营后他才发现,原来真的会有人在灵魂上无比契合,甚至契合到哪怕是彼此的一个眼神,甚至一段呼吸,都能够感同身受。

 

 

 

 

 

 

 

 

 

金色丝带从头顶降落,把周震南圈入一个甜蜜的梦境。兄弟们跑过来拥抱他,可他的视线早就被张颜齐吸了过去。对方环着手臂远远冲着他笑,周震南朝他张开手臂,张颜齐把他揽入怀里。

 

 

此时此刻,仍在夜里。海浪与月光耳鬓厮磨的爱意乘着海风钻进了演播厅,终于此刻,蝉鸣响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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